在某次以夫妻為對象的ISIS工作坊中,轉變幾乎是立即開始,就在將物件放入圈圈內的時候。
 
 
寇帝斯是一位作家經紀人,愛莎則是一位家庭醫師,兩人是青梅竹馬。如今他們結婚已經將近39年,儘管對彼此關懷備至,卻仍會殘忍地爭吵,並且哀悼那個曾使靈魂震顫如今卻幾乎已完全逝去的性生活。
 
寇帝斯透露出兩人間不滿的核心元素之一:他將一本翻得破破爛爛的韋氏字典放入圈圈-放在代表情感的情緒象限。用彷彿聽的出淚水的聲音,他說這本書包含了愛的字眼,是他希望能多跟愛莎說的,但是書中同樣包含了酸言酸語,他則希望能說得再少一點。愛莎帶了一把螺絲起子放入圈圈,代表自己控制、修理、還有-她自己也承認-搞壞兩人親密關係的習慣。為了代表她意圖能更自發、更慷慨地向寇帝斯開啟,她帶了自己在糖果店買的絨毛紅心玩具。她直接將它放在寇帝斯的字典上面。
 
在第一回合的介紹及放置物件之後,我請團體成員繞著圈子走,看看自己的物件是否感覺像在恰當的位置或是需要調整到不同的象限、或是放得離中心近一點或遠一點。第一次走在圈圈上時,寇帝斯將他的書從愛莎的紅心下方滑出來,然後將書放到紅心上方。沒多久,愛莎經過,將她的紅心從寇帝斯的書下滑出來,堅定地將紅心放在書的上方。這是我見過最正宗的施教時刻。我請大家停止行動。
 
我問大家:「有沒有人看到書跟紅心發生了什麼事?」團體成員都笑著表示知道。愛莎和寇帝斯的臉上則露出迷惑的表情。「有沒有人能夠描述他們剛剛看到的動力關係?」
 
團體其他成員評論了他們從紅心跟字典上看到的權力之舞,也敘述了自己的關係中發生的性別戰爭。愛莎的臉因為了解而綻放神采,讓她看來彷彿年輕了四十歲。
愛莎說:「喔,不不。我的意思不是要爭權奪力。我只是有很強烈的感覺,認為關於愛與性的交談應該從心開始-沒有了心,我們的話語全都是空的。」
寇帝斯說:「我也不覺得這是爭奪權力。不過語言是如此重要。對我而言,正是話語來傳達我的感覺。那是我用字典企圖表達的意思。」
 
這是另一個施教時刻-這次是關於詮釋他人的經驗而不去請他們自己來描述。我詢問寇帝斯和愛莎他們是否願意為團體做個示範。當他們接受我的提議,我就請他們站到心理象限並再次陳述自己的強勢意見。愛莎開始說,除了思想外也清楚表現出情緒。這個時候該問:「這裡是不是有『感覺』?」當她表示肯定,我請她移步到情緒象限並繼續由自己的情感來發言。等到她轉回思想(「情感應該先於話語!」)我就請她走回心理象限以釐清她的立場。她在心理和情緒經驗之間游移了許多次。這個交談最後轉變成寇帝斯走到靈性象限並表達他覺得充滿意義的觀察:「重要的是我們愛著彼此。無論誰先誰後。讓我們停止爭論並開始聆聽彼此。」
 
我辨認出這也是個值得教導的時刻,這個時刻打斷了愛莎與寇帝斯向團體呈現的故事,故事中的夫妻持續的意見不合是一種基本權力鬥爭的一部分。我也知道請他們談談如何聆聽彼此很可能會觸發另一場無止盡的辯論。所以我將他們的注意力導回這兩個物件。
 
我請他們不要說話,拾起自己的物件。我們一起繞著ISIS之輪走。我指出他們關係的明顯狀態已經表現在字典和紅心之間的舞步裡:他們對目標意見相當一致,但由於他們如此熱切地想照顧彼此,因此經常會就什麼對對方最好驟下定論。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陷入這樣的模式,會持續踐踏彼此最脆弱的感覺。愛莎同意我的話。「有時候我們很難知道誰佔上風。」
 
我問他們:「如果你們要各自將書本和紅心放在圈子裡好取悅自己而非對方,你們會放在哪裡?」愛莎和寇帝斯無言地將兩個物件並排放在ISIS之輪的情緒象限。整個週末,紅心和字典就是這樣維持並排的狀態。事情就是這麼直接而單純。(要注意,轉變的過程不總是如此直接而單純,但是就ISIS工作而言確實經常如此。)
 
 
更重要、同時也讓他們最驚訝的是,這些物件成為他們關係的隱喻,就像ISIS之輪和團體成為他們改變的場域。
 
 
寇帝斯和愛莎停止爭吵。他們對彼此的意見表達好奇。他們凝視彼此。他們會笑,會牽手,也再次開始做愛-他們說這是持續的狀態。在工作坊之後,他們寄給我一張照片,照片中紅心和字典並排放著。愛莎寫道:「這十五分鐘的ISIS工作比得上十五年的治療。」
 
當我在ISIS訓練的核心動力單元使用寇帝斯和愛莎的照片,我稱之為「具體化入門課」。顯然,他們的故事所具備的轉變特質始於具體物件的領域-他們帶入圈圈內的紅心和字典。和金的石頭故事不同,這次轉變發生在圈圈內,透過行動和儀式。當團體繞著ISIS之輪走,同時見證在書本和紅心之間發生的戲劇,愛莎和寇帝斯受到啟發去聆聽彼此,也提出新的問題。其效應是一種介入,打斷了他們關於自己和彼此的卡住的故事。結果是他們允許好奇心出現,轉變了他們的關係模式,並且再次開始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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