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協的藝術

 

 

對自己說「是」是最健康的生活方式。在我看來,如果每個人都能學會對自己說「是」,那麼許多疾病(心理、情緒和身體的疾病)就會消失。不幸的是,現實生活中大多數的人從不對自己說「是」,這勢必會產生壓力。它一定會在我們的生活中造成不同的困擾。眾所皆知的,若回溯到語言才剛發明的數千年前,在所有文化和社會中,我們都很喜歡英雄及其英勇行為的故事、傳說,從大力神海克力士(Hercules)的神話和他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蘭斯洛特爵士和他尋找聖杯的冒險,直到我們今天的電影和最新的詹姆斯.龐德系列,我們都愛載和景仰各個英雄。我們之所以愛他們,是因為他們代表了理想:他們有勇氣站起來,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們不妥協,不降低標準。他們面對挑戰,經受艱苦,成功地忠於自己。那麼為什麼我們在生活中卻很難模仿這些精神呢?當然,答案很明確:因為神話只是神話;電影也只是電影。在現實生活中,我們無法承受過多的損失,而結果也充滿著不確定性。

 

迎合:叢林法則

 

我們迫切需要屬於一個群體,同時也害怕被當作格格不入的外來者而孤立。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們從小就被訓練成懂得「迎合」他人,並服從英國小說家魯德亞德.吉卜林著名的「叢林法則」—狼群的力量來自於狼,狼的力量來自於狼群。換句話說,與同類在一起時你才會感到安全。對於狼群而言確實如此,但對人類還是有些微的差異。我確實需要他人,這沒有錯,我們渴望確立個人作為一個個體,即便別人不贊成或不同意我們所做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會感到從眾的壓力,就像脖子上圍著重物一樣,使我們退縮。

 

我自身的故事就是一個很棒的借鏡。我出生於日本,但卻在家鄉外生活了四十二年。在這段期間,我變成一個很不一樣的人,也不認為自己是「日本人」。然而,每當我回家時,我還是有被接受的渴望。因此,我嘗試跟親戚一樣,模仿他們的行為舉止。我發現我會調整成跟他們一樣的習慣,吸收他們的思想,以及他們的態度和觀點。

 

真我正慢慢地死去

 

我正在妥協。這並不特別嚴重,因為幾天後我就會搭飛機離開這個地方。不過,我仍然注意到自己的傾向,這也不代表自己必須不禮貌、對他們的款待不懷著感恩的心,或者明確地表明自己的不同。拒絕妥協並非總是造成衝突,但是我很明白如果自己繼續保持「日本模式」,可以說是一種慢性自殺,內在的真我正慢慢地死去。當我為他人妥協時會發生什麼事情?一方面,我們不讓真實的能量表現出來,而是壓抑、操控、轉移注意力心並困住它,還會做各種自我調整以迎合社會可接受的範圍。

 

當能量無法釋放出來,它會停滯阻塞,這是所有疾病的根本原因。如果我們要保持健康,我們的能量需要以反映其真實本性的方式流動和釋放。這讓我想起上世紀最重要及最受喜愛的日本作家之一—夏目漱石。在他作家生涯的初期,他並不為人所知,但是他的名聲穩步上升,其文學成就獲得了最負盛名的獎項。他拒絕接收,並說:「我一直以來都是夏目漱石,我也會繼續以夏目漱石的身分繼續生活。我不需要其他東西。」他拒絕接受這項所有日本作家夢寐以求的獎項,這是一個很棒的生活方式,永遠忠於自己,不讓任何人事物影響你,無論好壞。

 

梵谷:永不妥協

 

在藝術界,有許多畫家為了保持創造力而挨餓受凍。歷史上有許多這樣的畫家,而最令人印象最深刻的例子莫過於鼎鼎有名的文森.梵谷。大家對於他的生平都很熟悉。他依靠哥哥西奧的援助維生,但還是不足以打平房租、飯食以及美術用品等基本開銷,因此他只能餓著肚子,把錢都拿去買顏料。

 

梵谷結識了藝術家保羅.高更後,兩人於一八八八年在法國南部的亞爾住了一段時間,以便分享想法和互相激發靈感。高更視自己為叛逆的波西米亞人,公然地挑戰社會的價值觀,但某種程度上,他仍是在尋求公眾的認可。另一方面,梵谷視自己為僧侶,完全脫離了社會,開創一種全新的藝術形式。

 

梵谷生活在極度貧困的生活中,高更試圖說服他不要曲高和寡,而是讓畫作雅俗共賞以取悅大眾,這樣才能靠畫畫維生。梵谷拒絕了,進而影響雙方的友誼。他們原本試著一起生活,建立一個藝術家的社群,但不同理念的人根本就無法真正地互相交會。

 

梵谷的人生並不順遂,以外人的角度來看,他吃盡了苦頭,貧困、挨餓、又孤獨,而且他的藝術並未受眾人接受或欣賞。然而,他的內在富裕且充實,因為他得以充分地表達自己的創造力。

 

 

 

摘自—舞入未知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