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尺寸

 

你有多大？
A. 150公分。
B. 180公分。
C. 210公分。
D. 我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在廣告中，有時候會用一枚錢幣放到另一個物件旁邊，藉此傳達此物件相對於錢幣的尺寸。我們知道錢幣有多大──它是固定的參考點──所以我們能感覺那個物件相對於錢幣的大小。不過，針對意識，沒有絕對的物體、沒有固定的參考點能用以測量。沒有錢幣能對比出意識的尺寸，因為任何可能的物件、任何固定的參考點都出現在意識「之中」。所以你關於「自己的」實際大小的概念就只是那樣：是一個概念。你是自己的身體那麼大嗎？不，你的身體是意識「之內」的顯現。你的存在是你的身體年齡嗎？不，沒有辦法陳述你的存在的年齡。沒有任何「絕對層面的錢幣」能說你──作為存在──是大或小，是年輕或年老，是在此處或在彼處。你對自己所抱持的看法──處在時間與空間之中的身體──純粹是概念性的。最好這麼說：我沒有疆界，沒有曾經誕生的感覺。

 

這個選擇題正確的答案是D。

 

意識沒有疆界。存在沒有疆界。所有用來定義或框出存在的概念就只是概念、觀念。以時間的概念為例。假設今年是2013年。不過那個數字只是方便的說法；它沒有真實的可信度。更真實的說法是我們身在無邊的海洋中，我們處在沒有界限、無始無終的永恆，而2013的概念是一種方便，在相對層面有用，在究極層面卻不然。或者以地方的概念為例。說這裡是麻薩諸塞州或許有用，但是「麻薩諸塞州」是個概念，是地圖上的一條線，是個滿足某個目的但沒有真實可信度的概念；地球上並沒有一條線，一邊潦草寫著麻薩諸塞州，另一邊寫著新罕布夏州。或者以你的名字為例：這是用來定義你的存在的一個概念，但是你的存在沒有界限，沒有開始和結束的邊界。

 

我是

 

音樂中有持續音（Drone），指的是會在飛舞的旋律底下保持不變的那個聲音。人類經驗中也有持續音，就是「我是」這個聲音。在辨認出這個聲音之前，吸引人注意的是生命的旋律，是興奮與失望，是大調和小調的主題。隨著人安頓下來──安頓於生命、安頓於自己──潛在的「我是」持續音的音量逐漸增加。它從幾乎聽不見、幾乎難以辨認、被其他旋律淹沒的低聲轉變為更具主導性、更有力量的聲音，滲透著上方的旋律。這是好事，因為「我是」是個美好的聲音，是在變化中帶來平靜的聲音，是在不安全感中提供庇護的聲音。所以只要人還存在，這個聲音就永遠不會失敗，從來不會遠離。

 

摘自《存在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