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希斯的偉大魔法和其他高等魔法的傳統

 

由於魔法這個話題可以有很多猜測,有時還可以得出浮誇的結論,我想以一些學術背景來提升這個話題的價值。剛開始這很困難,因為許多關於愛希斯的學術書籍都是歷史性質的,涵蓋對她的崇拜是如何發展,又如何轉移到羅馬,因此沒有觸及鍊金術的話題。但後來有位朋友為我指出了方向:萊斯利.傑克森(Lesley Jackson)的傑出學術著作《愛希斯—埃及與羅馬的永恆女神》(Isis—the Eternal Goddessof Egypt and Rome)。

在這本書中,尤其是在〈偉大的魔法師〉這一章,傑克森探討了愛希斯以及她與埃及人所謂的「魔法」之間的關聯。傑克森提出了一個重要的觀點:埃及人看待魔法的方式與現在或希臘羅馬時期完全不同。羅馬人所理解並延續到現代的魔法,基本上是為了我們自己的利益而對塵世間的力量進行巧妙但粗暴,而且通常很危險的操縱,如果以這種方式設想,則是為了傷害別人。在我的理解中,我們所知道的魔法就像孩童玩弄物質力量一樣,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那跟鍊金術無關,也不是什麼高尚的事情,唯一的好處,通常是短期利益或是控制某些事情。

 

根據傑克森的說法,古埃及人認為魔法「並不邪惡」,它被理解為一種訴諸宇宙更高力量的形式,「在與總是威脅造物的混亂與消極的戰爭中」,魔法是為了替世界帶來和諧,並將混沌變成宇宙。換句話說,魔法不是用來操縱物質,而是用來觸及本源,糾正明顯的錯誤或被破壞的事物。在古埃及的傳說中,愛希斯是偉大的魔法師,在眾神中擁有最多的赫卡(heka)—宇宙的創造性能量。甚至連魔法之神托特(Thoth)都稱其為「魔法女王」(Mistress of Magic)。
這種對魔法的更深層定義與其他三個資訊來源完美地吻合。其一是溫蒂.伯格(Wendy Berg)與麥克.哈里斯(Mike Harris)合著的《極性魔法:西方宗教的祕密歷史》(Polarity Magic: the Secret History of Western Religion),其中涵蓋了通常與坦陀羅連結在一起的印度教祕密傳承與凱爾特文化的艾爾法姆(Elphame)傳統。在《極性魔法》中,兩位作者將魔法定義為一種來自不同起點的方法,而不是「為了得到某物而做某事」的粗糙魔法。這種更高層次的魔法,就像愛希斯的魔法一樣,並不是從「我要如何才能操縱現存的物質世界,以獲得我想要的東西」這樣的問題開始,那等於是對自然元素的一種「戰略制訂」。

 

高等魔法是從更深奧的問題開始的:「如果……會如何」?在科學術語中,伯格與哈里斯認為,這與「量子不確定性」的狀態有關,或者簡單地說,「沒有什麼是固定的,因此一切皆有可能」。這對魔法和我們來說,代表什麼?我們所習慣並稱為「固體」的物理世界根本就不是如此。如同耶穌在諾斯底派的《多瑪福音》中告訴我們的,那只是因為我們的感知之門並未對靈視敞開。高等魔法,包括愛希斯魔法,指的是人類意識中尚未開發的力量,那可以打開其他的感知之門,並透過它創造不同的實相。第二個支持「意識的創造性運動」這個理念的傳統,是印度教的祕密傳承世界,這是我最喜歡的部分,有許多與心靈修持有關的靈性研究。印度教的祕密傳承以不同的術語討論女神的魔法,但我們不要被騙了。它仍然是在談論同一件事情,但在我看來,是以更詳細也更微妙的方式。例如,女神不以埃及的愛希斯之名為人所知,而是被稱為夏克緹、瑪崔卡(Matrika,「有意識地使用語言之母」,也就是魔法)。小瑪崔卡,與小魔法或是無意識的魔法有關。就如在印度教的祕密傳承中,魔法意味著有意識地使用最高水平的語言,並有良好而明確的目的。

例如,阿毘那伐笈多是十世紀的印度哲學家與坦陀羅信仰者,他談到了語言的不同層次。在最高層次上,我們的言詞—阿毘那伐笈多稱之為帕拉(Para),傳統的現代學者稱之為「超越性的語言」—將我們直接帶進神聖的心靈。這種交流有種巨大的力量,經由它,我們可以改變世界以及自己的生活。這是我們內在與外部語言的力量;也就是說,我們在心中對自己說話的方式,以及對別人大聲說話的方式。經由正確地使用帕拉,也可以創造出偉大的藝術作品。在這個層次上,我們與女神融為一體。

我們需要先停頓下來,以發現我們習慣性的內在語言到底是什麼。例如,我注意到,雖然我天生就是一個熱情而快樂的人,但我無意識的思維模式與內心的語言,卻一直以恐懼為基礎。發現到這一點很重要,因為這樣的思維模式就像惡意的能量,可以附著在我們負面思考的過程中,並以其為食。經由使用這些能量,我們無意識地、出於恐懼地創造,這是最低層次的魔法。我們可以透過所帶有的能量知道哪些思想是積極的, 哪些是消極的。積極的思想及話語帶有振奮人心的能量( 梵語中的spanda),而消極的思想和話語則使我們沮喪。

另一種知道我們的思想是否來自神性的方法,就是若它把我們帶向一體感,那就是偉大的魔力。任何產生分離感的思想、行為或話語都不是來自神性。這是 「小」的或粗糙的魔法。因此,在印度教的祕密傳承中,回歸或至少盡可能地接近我們的「超越性的語言或帕拉」對我們是有利的,因為那使我們更接近自己的最高層次可能性。當我們這樣做,就可以看到自己以絕對的最佳狀態在神聖心智中被闡明。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看到自己的最佳選擇,並付諸行動,實現我們的承諾與潛能,打開不同的感知之門。這是更高層次的魔法。

 

這時,「未知的母親」(Unknown Mother) 變成了「已知的母親」(KnownMother)。我們完全控制了自己的思想和言論。我們是自己生命的完美創造者。我們與女神一起創造,女神是神性心智和我們生命之間的橋梁。這時,我們也能影響世界上能量與事件的方向—並非藉由操縱這些能量,而是經由展示它們在宇宙中的從屬地位。它們不僅臣服於神聖的心靈,而且也服從於我們。它們就像沒有紀律的孩子,需要適當的組織結構。我們可以透過使用自己的思想和語言來實現這一點。
印度教的祕密傳承學者稱這為沙克托帕雅(Shaktopaya),基本上是指女神的方式。阿毘那伐笈多提供了個簡單又美麗的練習。第一個字(女神)是AHAM 1!它是向外的創造性運動。當你練習說出這個字時要小心,因為它是創造之言。AHAM !透過其所表達的思想而創造。AHAM 的反義詞是MAHA,當我們想向內走時,可以重複它,因為它是那從外部世界返回神聖心靈之字,是我們得以安歇之處。順帶一提,有趣的是,阿毘那伐笈多在其坦陀羅作品中提到,最有力的創造時刻是「心愛的女人」在做愛的時候說Aaah !因為這正是創造整個存在的那個字,也是女人體內的女神本源能量達到頂峰之時。因此,印度教的祕密傳承不僅透過使用略微不同的專有名詞,討論了魔法的兩種相同形式,「小的」與「高等的」,而且還將文字的魔法與作為創造性載具的女性性能量連結起來。第三個支持高等魔法理念的傳統,是凱爾特人的艾爾法姆傳統,傑克森將其與埃及的愛希斯魔法連結起來。在J.A.肯特(J.A. Kent)的《女神與薩滿,魔法療癒的藝術與科學》(the Goddess and the Shaman. The Art and Science of Magical Healing)一書中,我初次認識了艾爾法姆,其為我們實相的一個基本面向,而在現代,我們已與它失去了連結。艾爾法姆是一個古老的凱爾特名,用來描述古埃及的靈性傳統與印度教的祕密傳承,是與女神或陰性法則相對應的基本精微實相。這個基本實相,是我們或多或少被困在其中的物質、三次元的實相,以及所有選擇的顯化與潛能都在其中的,更深層的多次元實相之間的橋梁。

 

讓我們仔細看看肯特所描述的艾爾法姆,以及我自己透過研究印度女神傳統所體驗到的。我自己的經歷,經由古老的女神傳統「夏克緹帕的啟蒙」,讓我為三個月的「潛藏實相」(underlying reality)而敞開,其隱藏於我們生活的常規感知之外。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訴你,這個潛藏的實相,是如此地美麗又強大,在那裡,時間和空間都不以我們習慣的方式存在。我可以告訴你,它確實存在。為什麼我們在正常情況下無法接觸到它?我不知道。我們可以爭辯說,這種割裂是某種「原初墮落」(original fall),或者就像諾斯底派所說的,是某些卑劣的執政官(統治者)所為。我不知道。但它就在那裡,這來自我的親身體驗。這個潛藏的實相,就是印度人所說的夏克緹,凱爾特人稱之為艾爾法姆(或者更準確地說, 是兩個世界之間的橋梁), 甚至是「艾爾法姆女王」(Queen of Elphame),肯特說,其也被稱為「閃亮的」(the shining)或「實相的隱藏之光」(hidden light of reality)。有時,甚至威卡傳承的女祭司(凱爾特女巫熟練地跨越這兩個實相)也會被賦予這個名字。
就如埃及的高等魔法(赫卡)與印度教的夏克緹一樣,艾爾法姆是一種「精微又有智慧的力量」(而不是像組織性宗教、唯物的理性主義等父權文化所描述的那種無知的、受物質約束的女性)。許多原住民文化,如凱爾特人承認物質實相不斷變化,因此是短暫的。肯特說,美國的霍皮族(Hopi)2將這種力量描述為「蜘蛛祖母」(The Grandmother Spider),因為在自然的狀態中,她既是網,又是編織者。她創造了實相,她就是實相。澳洲原住民傳統中還有彩虹大蛇(彩虹是生活與夢想之間的橋梁)。阿茲特克人相信,物質世界只是一個「畫中世界」,背後還有更深的實相。同樣地,印度教吠檀多說,我們的物質實相只是個虛幻的舞臺,我們在其中扮演自己的角色。肯特假設,女神、艾爾法姆、橋梁和蜘蛛祖母都是宇宙女神,或是「尋找統一場(unified field)的理論物理學之聖杯」。換句話說,女神將一切與萬物相互連結,她將我們與她自己,以及更深層次的潛藏實相連結在一起,因為她也編織了我們的物質世界。她簡直就是精神與物質之間的實際連結,因為,它們既是一體的,也是同一物。它們只是被我們的思想和誤入歧途的制度性宗教以及唯物主義科學的努力所切斷。
一旦我們承認有這個潛藏的實相,我們就可以與它/她連結。在古代傳說中,這正是薩滿巫士、治療者、聖女/男的作用。他們有能力跨越介於我們物質實相的「繪畫」世界,以及更深實相之間的橋梁。他們不斷跨越這座橋,將知識或療癒帶回給我們。

 

絲塔霍克(Starhawk),在其著作《螺旋之舞,偉大女神的古老宗教之重生》(Spiral Dance. A Rebirth of the Ancient Religion of the Great Goddess)中說,所謂的女巫—我更願意稱她們為「繼肯特之後的艾爾法姆女祭司」—知道如何進入「宇宙的流動」,並從經驗上知道現代物理學家所知道的理論。能量處於不斷創造的舞蹈中,而且有可能接觸到它。這些女祭司不僅知道如何獲得這種能量,還知道「如何移動它」,使用它,並與其共同創造。
我們內在也有這種蟄伏的能力,我們可以透過冥想、儀式和其他各種方式與之連接。但首先,我們必須允許自己在生活中做出不同的改變。我們必須心甘情願地離開我們日常生存的軌道,哪怕只是很短的時間,並呼喚一種新的思想,一種新的直覺。有時,如果我們打算有意識地遠離我們生活的無意識層面,甚至只要在上班途中走一條新的路,也能達到這個目的。「我在這裡,今天以不同的方式行事!我樂於接受新見解。我願意接受我未曾計畫的新道路。」只有從這個空間,我們才能採取行動。夏琳.斯普雷特納克(Charlene Spretnak)在其《相互關聯的關係之發現》(Relational Discoveries in Inter-relatedness)一書中證實,世界「以特定的方式運作,而我們只是被束縛在其中」的舊思維是一派胡言。她說,「世界就是這樣運作的」這種「古老又令人沮喪的格言」不僅具有誤導性,也是阻止我們過充實生活的強勢方法。此外,它阻止我們進化,使我們的生活變得毫無意義。當我們聽到這些荒謬的話並相信它,就放棄了無限的可能性。如果我們改變思維,停止相信陳腐、令人削弱力量的偽真理,無限的可能性就會向我們開放。

 

 

 

摘自 —被消音的女神